广花、藤黄、秋香、蛤粉、胭脂……诸色俱全,加上不常见的配色和辅料,琳琅满目几十种。
按院里嬷嬷们的说法,这套绘具和颜料是专门画扇面用的,十分精细讲究。
王夫人当年花费三百两银子,托外头的清客程日兴给珠大爷置办一整套回来。
刚入手还没送过去呢,珠大爷就生了病,东西也就白放在库房里,一转眼好几年,都快朽坏了。
贾寰心动,瞒着赵姨娘,把他过年时偷攒的银锞子拿出来贿赂管事嬷嬷,让她们帮着把东西挪到他的东小院里。
管事嬷嬷情知太太不会问起,画具也真的开始朽坏,开箱后落毫乱飞,颜料梆硬皲裂,乐得肥了腰包,私下里还笑话贾寰“人傻钱多”。
彩云和彩霞不肯收贾寰的银锞子,倒给了他一套风筝篾子扎着玩。
赵姨娘不识字,不懂书画,也不晓得压岁钱换画具的事,只揪着贾寰的耳垂警告他不许弄脏了衣裳,否则打烂他的皮!
贾寰身上的穿戴,都是赵姨娘一针一线做出来的,分例也是可丁可卯没什么多余的,糟蹋了就没处填补。
为了以防万一,赵姨娘连夜裁了一副围裙,一对袖套,让儿子写写画画的时候戴上。
……
日子一天天过去。
贾寰小小一个豆丁,被王夫人死死拘在东小院里。
搁在从前,他能哭闹得天崩地裂,现在安安静静,该起床就起床,该玩耍就玩耍。
让小丫鬟们陪他跳绳、荡秋千,又用石子在地上画了几个大格子蹦蹦跳跳地玩,玩累了就坐在窗前读书写字。
一向乖戾的赵姨娘都被儿子摒住了,也安静下来,抱着个小绣筐做针线,趁着日头好抿褙子、滚边口,给儿子和丈夫各绱两双春鞋。
这天风和日暖,娘儿俩吃罢午膳,一起坐在窗前晒太阳,当娘的做绣活,当儿子的练字。
母子其乐融融的场面落到周瑞家的眼里,撇撇嘴跑去跟王夫人鴃舌——
“老鸹要变凤凰了!环哥儿改了性了!”
王夫人坐在小佛堂里,专心地敲木鱼念经,并不理她。
她尬站了一盏茶时间,等太太把经文都念完了,才趋步上前回禀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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